我的父亲——开国上将陈士榘

时间:2011-08-31 11:16   来源:黄埔杂志

  我的父亲陈士榘一生戎马倥偬,战功卓著。秋收起义、井冈山、二万五千里长征、抗日战争、百万雄师过大江、制造原子弹……这些充满史诗般传奇色彩的、让一代中国人肃然起敬的事件,父亲都参加了,而且干得有声有色。

  父亲似乎是为打仗来到世间的

  我的曾祖父陈克山、二曾祖父陈克水都是行伍出身,官至大清国湖北新军工兵营管带。1912年,湖北新军发起了辛亥革命。我的两个爷爷也被卷入了革命的洪流,虽然他们是工兵,但令人奇怪的是,这次起义,工程兵却带了头。

  当时年仅3岁的父亲在兵营里亲历了那场血与火的战斗,年幼的他只觉得很热闹,到处是放鞭炮似的枪声,天空中流弹划过的光影五彩缤纷,他很想去外面看热闹,却被奶奶死死按住说:“外面在打仗,小孩子家不能出去!”这就是父亲最早的战争启蒙。

  上个世纪20年代中后期,父亲受革命思潮的影响,到武汉去找他叔叔陈雨苍。陈雨苍是从德国留学归来的医学博士,在德国时就成为坚定的共产主义者,回湖北后成为中共地下党员,以医生诊所为掩护在楼上架设秘密电台,和湖北参加过中共一大的资深共产党人董必武关系甚笃。陈雨苍推荐父亲去董必武主办的湖北省共产主义青年团团校学习,同年父亲入武汉中央军校军训班(南湖学兵团)学习,毕业后编入国民革命军第二方面军总指挥部警卫团,后参加了秋收起义,开始了他轰轰烈烈的革命生涯。

  父亲是个职业军事家,他把全部的心思用在打好仗、少伤亡、多歼敌上,他的战功是显赫的——在井冈山,他被毛委员称为“山大王”。抗日战争时期,父亲亲手活捉了侵华日军的第一个俘虏,作为旅参谋长参与指挥了我军历史上彪炳千秋的平型关战役,击毙日本1000余名精锐侵略军。在解放战争中,父亲任华东野战军参谋长,参与指挥了孟良崮战役、淮海战役等著名战役;担任围歼黄维兵团的战场总指挥;百万雄师过大江,父亲率领的兵团最先占领南京国民党总统府,父亲也成了解放后第一任南京警备区司令。

  为两弹工程“做窝”

  1952年,父亲被任命为工程兵司令员。以工作为乐趣的父亲常常突然“失踪”,好多天不着家。1958年夏,彭德怀代表中央召见黄克诚、张爱萍和父亲说,为了抗击帝国主义的核讹诈,中央决定研制原子弹和氢弹。其中,导弹试验基地与核基地由工程兵负责建设,父亲担任特成立的特种工程指挥部司令员兼政委。于是父亲又突然“失踪”了。

  父亲向空军司令员刘亚楼要了一架飞机,亲自与钱学森等专家一起勘察选址。核试验区要求200公里半径范围内没有生物,地址初步划定在哈密以南,敦煌以西。1959年初,父亲和万毅、孙继先将军再次到罗布泊勘察。几经勘察之后,核试验场地确定在罗布泊西北地区。

  一个个兵、一支支部队神秘地开进了西北大沙漠,一个代号为“7169”的、共和国历史上最为绝密的、为建设导弹原子弹试验基地而组建的特种工程兵部队在号称“死亡之海”的罗布泊诞生了。

  父亲与战士们一起,在火炉般炎热、干燥的戈壁滩奔波忙碌,1960年春,终于在测定的爆心插入了一根木桩。1964年10月16日14时59分40秒,寂静的罗布泊上空突然出现了一道耀眼的闪光!

  每当回忆起这个时刻,父亲都格外兴奋,他生动向我们描绘那天亲眼目睹的惊心动魄的情景——

  一团巨大的火球腾空而起,冲击波狂风般的向周围卷去,紧接着便是震耳欲聋的鸣响,犹如阵阵惊雷。雷鸣声消失后,雪白的浓雾在空中翻卷,浓烟挟着尘柱滚滚上升。而后,漫漫大漠中冉冉升起了一朵美丽的蘑菇状烟云……

  是年底的一次联欢会上,毛主席走到父亲和张爱萍将军面前时,停了好久。他一手握住父亲的手,另一只手指着张爱萍将军,笑着说:“祝贺你,你们(指工程兵)立了功,他们(指国防科委)出了名,你们做窝(建成两弹基地),他们下蛋(成功地爆炸原子弹),我们中国人说话开始算数了!你们都立了大功。”

  然而,由于当时的特殊背景和严格的保密制度,十万大军默默地开进罗布泊,又默默地撤离罗布泊。他们的名字、业绩至今仍鲜为人知。在当代人的心目中,只知道从事两弹研制的科学家和试验发射部队,而从未听说那个代号为“7169”的特种工程兵部队也为我国的两弹事业做出了不朽的贡献。父亲每说到这里,内心总有一种说不出的复杂感觉。

  一生追随毛泽东

  “文革”期间,许多老干部纷纷被打倒,父亲当时是中央军委常委,但也终日担心哪天会被打倒。一天,毛主席在中南海接见军队干部,见到父亲时,主席伸出大手握住父亲的手,说:“陈士榘同志,假如说党内有山头的话,我们还是一个山头哩,都是井冈山的嘛。”这句话,使父亲的处境得到很大改观。

  父亲回忆说,他第一次见到毛泽东是在秋收起义后的一天中午。当时,他正在文家市村头当班站岗,远远地,村外小路上走过来一个个子很高、蓄长发、身穿蓝布衣裳的男子,他的脚走起路来有些跛,身子晃来晃去,看样子不像个种田人,我父亲便喝住了他,命令他接受盘查。这个人很配合地站住,说:“我是毛泽东,从铜鼓来的。”父亲愣住了。

  早在湖北闹农运的时候,就听说湖南有个农运领袖叫毛泽东,搞得轰轰烈烈,没想到竟然在这里见到了毛泽东。父亲把这件事当作是他一生中最值得回味的事。作为一生崇拜毛泽东的老军人,每每回味起当初那个神圣的时刻,父亲总感到有一种天外来客、神仙下凡的感觉。

  在井冈山,父亲听到了毛泽东关于革命前途的发言。这番讲话,父亲铭记了一辈子。父亲之所以一辈子紧跟毛泽东,是他在井冈山时起,就感到毛主席的雄才大略实在了不得。那时候,井冈山才几个人啊?谁会想到从这座山沟里走出来的部队会最终改变了中国的命运与世界格局啊?

  父亲一生崇拜毛泽东。在他心目中,毛主席如神一般。他多次和我们说起:“毛主席是中国无人可比的战略家。”他对毛泽东的崇拜细化到每一件小事和细节。正是出于对毛泽东近乎迷信的感情,使得毛泽东对,他就跟着对,毛泽东错,他就跟着错。“文革”中,毛主席要批判的人,他也一定服从跟着批判,为此他也无可避免地犯了政治错误。

  父亲弥留之际,他再婚的妻子终于忍不住问他:“你一辈子最爱的人是谁?”她希望她的终日陪伴能够得到“是你”的回答。父亲喘息着,用微弱的声音说:“毛泽东。”父亲真的觉得自己是去另一个世界找毛泽东,他是带着欣慰和理想离开这个世界的。(陈人康)

编辑:郭莹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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