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天心祖籍山东临朐,1958年出生于台湾高雄县凤山市,父亲是随国民党军队来台的军中作家,姐姐亦是著名作家、侯孝贤导演“御用编剧”。她不满20岁即以小说《击壤歌》一举成名,大学毕业后成为专业作家,作品多次获奖,是台湾文学史上不可忽视的重要作家之一。
咖啡馆里的写作人生
在台北与朱天心见面,约在她常去的永康街希罗斯咖啡店。说常去不够准确,对于习惯在咖啡馆写作的朱天心一家,“不在咖啡馆就在去咖啡馆的路上”不完全是调侃。这咖啡馆不是不食人间烟火的那种,嘈杂的人声、背景音乐声和杯盘刀叉的碰撞声中,朱天心从一笔一划正写着的稿纸上抬起头来,露出温婉的笑容。蓬松的短发、深蓝色的上衣,语速中等,声音柔和,眼神如女学生般清冽。
以记录青葱岁月的《击壤歌》为代表,朱天心早期的创作被归类为“闺秀文学”,作品被指有张爱玲痕迹。对此,她并不介意。对于偶像的《小团圆》,朱天心坦陈:“看完的感觉是炼金没炼成,打开炉子烟和灰都出来了。她往日构建的七宝玲珑塔倒塌了,她的人肉炸弹把胡兰成炸了,也把自己炸了。”
上世纪80年代末期,朱天心的写作风格和题材大变,由少女情怀转为与时事、政治紧密结合。台湾外省族群所面临的庞大认同压力,朱天心深切的不平与焦虑,投射在其作品中。作品前后期题材的巨大改变,使她成为文学评论者绝佳的讨论对象。
这种转变的代表作,是1992年问世的《想我眷村的兄弟们》,朱天心因此获奖无数,被称为“台湾眷村文学第一人”。17年后的当下,“眷村热”再度在台湾兴起,话剧、影视剧票房飘红,作品的深度与社会影响却无法与《想我眷村的兄弟们》相提并论,朱天心的先知先觉与超强洞察能力可见一斑。
争取不被贴标签的自由
“台湾很长时间里其实没有所谓的族群问题,是李登辉打开了潘多拉的盒子。”朱天心的语调由温婉转为犀利。她说,当年外省人和本省人是有些差异,但这种差异并未妨害到人们的生活,外省人和本省人正常地交朋友、结婚、生活。李登辉主政后,不断操弄族群议题,以族群为工具打击政敌、解决党内纷争,再援引民进党的力量加入……是这种操弄逐渐弥漫到整个社会,让差异变成了鸿沟。
“其实,我们只是要争取不被贴标签的自由。”朱天心不止一次被问过:“你认为自己是台湾人吗?”“当时我真是眼泪都快出来了。对这块土地的感情,像空气像家人,平时没事谁会去描述它。在写《古都》时,我就想传达一种声音:难道只有认同的人才能在这里生活吗?我交税、从来不违法,我就可以生活在这里,你管我心里想什么,多爱或多不爱。”
需求压到最低才有自由
朱天心自谦产量很低,但粗粗算来,作品集也出了十数本。“哪一部作品是最爱?没有最爱,都爱。看自己的书,就像看一本一本的相簿,高中时的照片,可能丑丑的,但是那里面有感情有感动有记忆,是最真实的,我都喜欢。”
朱天心和先生唐诺(本名谢材俊)很“羡慕”那些产量高的朋友,但都笑称自己做不到。好在对生活的要求不高,一个月几千元新台币的开销就够了,夫妻俩信奉“把生活的需要压得很低,自由度才会出现。”朱天心说:“对我来说,不能指望靠卖书过奢侈生活。书卖得好,算是意外,基本上等同于中了头彩。有些人写作时,首先想的是这书起码要卖两万本,才能交房贷、才能出去旅游,才能换车子……我是倒过来,把生活过得很简单,写作的时候不用去想出版商和市场。”
两年前,唐诺把工作辞掉,夫妻俩现在每天都在咖啡馆呆着。唐诺认为,在咖啡馆写作,可以更集中精力,因为家里太熟悉了。
在女作家多情路坎坷、孑然一身的台湾文坛,朱天心的爱情和家庭实在太圆满了。先生是台湾著名的推理小说家,博学多才。就读于台湾政治大学民族所的女儿谢海盟,古怪精灵,热爱京剧。
2003年,朱天心写了一本《学飞的盟盟》。“因为觉得她最天真纯洁的年龄快要过去了,很想把她最快乐的部分记录下来。”采访结束时,朱天心说,《学飞的盟盟》就快在大陆出版了。那么,盟盟的古怪和有趣,也用不着在这里多说了。(本报记者 王 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