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大片等待收割的稻田和匆匆赶往补习班的学生,记者真切感受到景栋的平静和向上,毒品在这里已经成为过去。但是根据联合国毒品犯罪办公室发布的《2011年世界毒品报告》,缅甸仍然是全球第二大毒品生产国,2010年毒品种植增加了20%,毒品贸易由2007年的5%增到12%,尤以掸邦高原为中心的“金三角”地区增幅最大。
当地一位年近七旬的老人悄悄告诉记者,40年前景栋的小街里确实有贩卖鸦片,虽然目前城镇内很难看到毒品,但是掸邦的毒品问题依然严重。在政府控制不到的地区、尤其深山老林里的少数民族,依然有大面积的鸦片种植,种植区并不仅仅局限于边境沿线,而是覆盖掸邦不少地区。毒贩一般使用银元购买鸦片,然后依靠人力或者摩托车运到少数民族武装控制区,进行毒品加工。在工厂加工成合成毒品后,再花两三天时间人力背到中国或者泰国贩卖。毒贩可能在掸邦的城镇内交易,但都不会携带毒品,而是在成交后直接从工厂发货。
有知情者向记者描述了一份毒品贩运图:“金三角”毒品买卖中心为掸邦的几个城镇,毒贩们购买毒品后,经人烟稀少的边沿山区骡马驮运到泰缅、中缅边境的勐罕等地。各村寨之间主要由羊肠小道联结,马帮是这里的主要运输方式,贩运中都有武装力量保护。毒品运抵边境集散地后,分销给来自泰国、老挝、中国、越南、柬埔寨和其他国家的毒品贩子,输出到东南亚其他国家和世界各地。
正是通过这些肩挑手扛的多条贩毒通道,“金三角”鸦片产量的绝大部分及其提炼后的产品——各种等级的吗啡和海洛因等,被走私到整个东南亚以至世界上许多地区,对各国造成巨大危害。

群山环绕的小镇景栋。记者孙广勇摄
贫穷战争——毒品根源
记者在大其力、景栋等掸邦地区采访时,看到当地居民生活依然十分贫穷,沿途村寨民居多为茅屋,家里没有什么物件,锅碗瓢盆和换洗衣物即为全部家当,而且村民子女较多,务农劳作一年仅够糊口。深山上的山民种植条件更加恶劣,易受气候影响,收成没有保证。他们种植罂粟以外的其他经济作物,收获后还要肩挑背扛,长途跋涉两三天,才能在平坦地区找到买主,而种植罂粟,不需出屋就有买主上门,甚至买主就常驻在村寨里。因此,“金三角”的不少山民靠种稻米作口粮,种鸦片换现金,使他们能够养活家小、得以生存。
虽然“金三角”地区的几国政府都在努力进行替代种植、发展多样经济,提高山民生活水平。但由于部分山民缺少必要的资金和技术,而且种植粮食或经济作物易受气候影响,而鸦片最终都能换钱谋生,因此仍有山民选择种植鸦片。贫穷,是当地山民种植鸦片、走私毒品的最根本原因。
此外,掸邦高原为中心的缅北地区活动着数十支少数民族武装,虽然它们80年代末以来相继与缅政府达成了和平协议,但其割据一方的情况并无改变,在政治、经济、军事上仍保持着相当大的独立性,为了获得维持武装斗争所需的经费,一些民族武装组织甚至强迫村民种植鸦片、生产毒品,以毒养军、以军护毒成为这些处于贫困山区的民族武装沿袭几十年的传统。
一位熟知内情的当地华人告诉记者,“金三角”地区的毒品加工厂大多设在民族武装控制区内的深山密林中,厂区警卫森严,外人无法接近。有些加工厂设备先进,有的提炼厂则较简陋,设于茅草屋中,可以随时搬迁。在那里,进行鸦片交易要收交易税,将鸦片运出境外,要收出口税,各种与鸦片有关的税收和贩毒收入,是民族武装维持生存的重要来源。
泰国禁毒委员会第五区办公室主任威猜曾经在缅甸工作多年,负责泰缅两国合作禁毒事务,他告诉记者,除了鸦片可以通过种植面积估算产量以外,“金三角”生产的毒品数量很难估计,因为既没有输入的生产合成剂数量,也无法统计流出的毒品数量。缅甸政府也积极推动禁毒工作,但只要缅甸少数民族武装问题不解决,毒品就不可能在“金三角”绝迹,因为这些民族武装必须依靠贩毒收入购买武器,与政府进行对抗。
另外,缅甸北部地区大部分是千米以上的山区,丛林密布、道路崎岖、交通闭塞,居住着众多的少数民族,政府力量难以到达,为种植制毒贩毒提供了政治、经济以及地理、气候等方面的条件,也为毒枭们留下了生存空间。
联合国毒品与犯罪问题办公室东亚和太平洋地区代表加里·路易斯对本报记者表示,贫穷落后是“金三角”毒源地形成和发展的主要因素,只有通过全方位的经济开发才能改变现状。少数民族武装依靠毒品获得军费,又对制毒贩毒形成保护伞。在“金三角”,战争、毒品、贫穷相互交集,形成恶性循环,是难以彻底根除毒品的主要原因。(人民网曼谷10月14日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