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旬母亲:“我的乖乖要听党的话。”
为了小岗的事业,沈浩克服了家庭困难,忍受了常人难以忍受的亲情的折磨。
沈浩是个孝子,对母亲的感情很深。他在入党申请书中这样写道:“母亲教我唱的第一首歌就是‘天大地大,不如党的恩情大’,又怎能忘记父亲临终时的话语,孩子,我们这一家子永远也报不尽党的恩,你一定要好好念书,跟党走,做一个对社会有用的人……考上大学了,我是多么高兴,临来时,母亲送我,她没有言语,只是用眼睛看着我,我明白,母亲眼神里包含的内容是什么,她是像父亲一样在叮嘱和寄望于我啊!”自1996年起,老母亲就一直在沈浩家生活。自从去了小岗,沈浩就不能细心侍候老母了。有一次,沈浩借回合肥办事回家看看母亲,才知道老母亲已经住院一周了。妻子怕他分心就没有告诉他。母亲拉着他的手,说:“乖乖,在人家那儿要把人家的事搞好了,把老百姓的事搞好了,我的乖乖要听党的话。”母亲还一直喊沈浩“乖乖”。沈浩看着病床上的母亲,心里酸酸的,眼里湿湿的,努力不让自己的泪水流下来。他大声地对母亲说:等我任期结束,我一定回家,陪着您老人家。
那天,沈浩给母亲梳了头。母亲弯着腰,坚持送他到大门口,看着他上车。
然而,沈浩的心里究竟承受着怎样的苦楚呢?沈浩的四哥沈明儒哽咽着说:“我见五弟流过三次泪。”2004年“五一”前,沈浩给四哥打电话说:“四哥,我刚到小岗,工作千头万绪,担子很重,今后恐怕一两个月都难回家一趟,你弟妹工作又忙,平常老娘一个人在家,我真是放心不下,我想把老娘送回老家,托付给你们照顾。”当沈明儒去接母亲时,沈浩一脸的不舍。临上车时,沈浩扑通一声跪倒在母亲面前说:“娘,儿子听从组织安排,到凤阳小岗工作了,一时不能回来好好照顾您,请您到我哥那过一段时间,等我任职期满再去接您。”说完,他给母亲磕了一个响头,已是泪流满面。车开走了,他还追着车喊:“老娘,老娘……”
沈浩曾经对朋友说:“六年来,我儿子不像儿子,丈夫不像丈夫,父亲不像父亲,欠家里的实在是太多了。”
沈浩的妻子王晓勤哭诉说,沈浩在小岗村六年,在小岗过了五个春节。每到大年三十那天,我和女儿都眼巴巴地等他,他说中午就回来,可是每次都等到大晚上,甚至等到大年初一才见到他的身影。六年里,沈浩回合肥没待过100天。女儿说,房子虽然很大,但是总觉得家里冰凉冰凉的。女儿的性格都改变了。王晓勤说,我支持他六年,支持的结果是家庭破裂了,我失去了家,女儿失去了父亲。
女儿的生日是3月7日,妻子的生日是6月7日,他干脆把她们的生日并在3月8日那天一起过。他不知道母亲的生日究竟是哪天,就把母亲的生日定在重阳节。第一个三年任期结束后,因为续留小岗,他把女儿送回到老家萧县读书。2009年3月7日,是女儿沈王一的生日。远离父母的女儿听说父母要来陪她一起过生日,特别高兴。可是左等右盼,直到中午12点,也没见到爸妈的影子。快下午1点了,沈浩和妻子才赶到。简单地吃完饭,一家三口便来到学校操场的草坪上,准备切生日蛋糕。可是女儿还在生气,一句话也不说。沈浩为了哄女儿开心,对她说:女儿,都怪爸爸,爸爸实在是因为工作太忙,快别生气了,看爸爸给你露一手。说完,他竟然在草坪上翻起了跟斗。毕竟是四十多岁的人了,几个跟斗翻下来,累得坐在地上直喘粗气。女儿再也忍不住,跑到爸爸面前,哭喊着说:“爸,我想你呀,就是想你。”沈浩的泪水也忍不住流了下来。要进教室上课了,女儿泪眼汪汪,一步三回头。
有一次,女儿病了,需要住院,她很害怕,希望爸爸能在身边。但是沈浩没有及时赶到。后来沈浩到了,女儿气得把头一扭:“我没有爸爸!”沈浩一声不吭,愣在旁边,眼泪“哗”地流了下来。
女儿沈王一说:“他跟我在一起时间很少,有时回来匆匆见一面就走了。他有时带我去玩,就去书店,让我看书,他出去办事,有一次还把我忘在书店了。”
沈浩去世10多天后,美国安徽同乡会会长张文女士在网上看到消息,一定要看看沈浩的家人。当时北京大雪,她在机场等了7个小时,到晚上六七点钟才赶到合肥。原来,2007年,沈浩去美国考察结识了张文女士,那是他唯一一次出国。在美国,他竭力向华人推荐小岗,张文曾经到小岗回访过。张文记忆深刻的是,为了给孩子买玩具,沈浩临走时跳过栏杆越过高速公路,翻到对面,给孩子买了一个MP3。沈王一说,爸爸在美国给她买了一双鞋是39码,而她穿的是36码,他买的衣服大红大绿,土得掉渣。
在县殡仪馆,女儿沈王一不顾一切扑在爸爸的身上,在他冰凉冰凉的脸上亲着、吻着,哭叫着:爸爸你起来!我们一起回家吧!
然而,沈浩已经听不见了。
沈浩爱小岗,小岗的乡亲们也爱他,他永远留在了小岗。
斯人已去,浩气长存!(记者 沈俊峰)